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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ux在中国:透视与展望


  随着Linux World China 2000大会徐徐拉上帷幕,Linux再一次成为中国IT界瞩目的焦点。
  从1998年充满激情和幻想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到今天中文Linux世界的百花齐放,自由软件在中国的辛勤播种每天都在收获着希望。但是,只是希望而非现实,隐藏在美好希望背后的,是重复建设造成的低层次竞争、盈利前景的渺然无期和政府行为的过度干涉,这些都是中文Linux走向商业化、市场化和形成产业群落所无法回避的要害问题,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美好的希望就永远无法变为现实的市场,更谈不上发展民族系统软件,对抗操作系统市场中的垄断霸权。

  事实上,经历过最初阶段的虚热,尤其是接受了.com潮起潮落的残酷教训之后,中文Linux世界已经开始出现更多冷静的思考和正本清源的努力,拂去似是而非的概念炒作产生的泡沫,重新认识和定位中文Linux,正逢其时。

  【历史:四个阶段,三大市场】

  对中文Linux的发展历程进行纵向的梳理,迄今为止主要经历了四个阶段,我们可以简单地概括为:国际品牌率先进入,本土产品异军突起,国家队伍主导开发,PC巨头相机跟进。不同的阶段造就出各自的代表厂商和产品,形成了今天中文Linux世界中的四国大战。

  市场的第一支点,是最早切入中国的Turbo Linux,通过与国内大型IT媒体的密切合作,Turbo Linux将自由软件和Linux的概念借助报刊附送光盘的形式广为传播,并率先建立起国内Linux认证体系,无论在市场造势和商业策略的制订上都取得了领先的成功。

  从1999年起,以蓝点(BluePoint)和冲浪(Xteam Linux)为代表的本土产品异军突起,前者独到的中文平台技术和深入彻底的内核汉化功能为中国用户使用Linux提供了系统级的语言支持,而后者不是Windows恰似Windows的Lindows产品,更在Linux的易用性方面做足了文章,二者的市场销售量和OEM预装量都在过去的一年中大幅攀升,也使中文Linux真正变成中国人的事业。

  市场发展的第三阶段,是以红旗Linux为代表的国家队正式介入中文Linux领域,而中科院软件所和中文信息处理中心的联合背景,为红旗Linux烙上十足的官方印记,也表达了政府有关部门在关系到国家安全的操作系统领域对Linux所寄与的浓厚期望。但不能讳言的是,无论在二次开发技术的独到性还是市场的运作方面,红旗Linux仍没有摆脱传统的国家软件课题研究“一慢,二审,三落后”的窠臼,与相应的投入和身份殊不相配。

  最后杀出的一匹黑马,是以联想为代表的IT传统实力派,坐拥庞大的PC销量带来的OEM预装市场,联想新近推出了幸福Linux,对其他Linux厂商造成了强大的冲击和市场压力。如果从技术的角度究及幸福Linux的本质,明显使用的是Red Hat的内核,在今天的中国市场上并无优势可言,但如同FM365一样,一旦捆绑上联想的品牌和PC、服务器等庞大的市场,其合力不容小觑。

  在横向的层面上剖析中文Linux的细分市场,桌面仍旧是其心中隐隐的痛,尽管TCL、长城等著名PC品牌利用Linux的物美价廉力推低价电脑获得了市场的成功,但用户往往是将盗版的Win98替换预装的Linux进行使用,这种结果对于费尽心血和努力的Linux厂商来说,恐怕要比被盗版的微软更尴尬和难以接受。

  在服务器市场上,随着IBM等国际大型主流服务器厂商宣布在战略上大力支持Linux的发展和推广,而且Linux的售价又普遍低于UNIX的价格,所以在不少政府部门网站得到了应用,如一些国家核心部门安装了基于Linux平台的防火墙,北京市政府的上网工程和人民日报网站、上海电力系统等都采用了Linux作为其主要平台。

  嵌入式操作系统领域则是中文Linux活得最舒服的领域,随着WinCE因为其庞大和臃肿为越来越多的开发商所摒弃,Linux几乎没有什么强大的竞争对手。另外,借助国家大力扶持集成电路和嵌入式电子产品的东风,中文Linux势必还将获得更多、更大的机会。

  【现实:真正的市场在哪里?】

  粗粗看来,中文Linux的市场潜力很大,来自权威统计机构的数据也表明,中文Linux的销售量和装机量的增长速度都在紧逼甚至超过微软的Windows系列,但如果考虑到盗版和价格的因素,我们就不会为基于这些数字而作出的市场预期产生虚幻的判断。事实上,中文Linux市场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盘子大小,而在于质量的高低,提升中文Linux的市场质量,正成为当务之急!

  判断一个市场的质量优劣,盈利的状况和可能是首当其冲的第一要素。然而,盈利对于中文Linux来说,恰恰是一道很难逾越的门槛。脱胎于自由软件的中文Linux,要遵循自由软件的版权协议,不能违背公开源代码的自由之规,这就等于封死了依靠出售中文Linux以直接获利的所有希望。如果将盈利的突破口集中于提供建构于操作系统之上的各种应用服务,那么必须先培育出一个广泛、深入的Linux应用环境和市场氛围,而这种氛围的营造和环境的培育,离不开前期大量的投入,其间所需要的巨额研发、推广资金恰恰又在困扰着当前绝大多数中文Linux开发商。于是,我们在很不情愿地接受这样一种非良性循环的同时,各种恶性的市场竞争纷纷出现了。从年初关于中文内核汉化孰为正宗的争论,到所谓专利侵权案的争吵,无一不透漏出中国Linux界的浮躁和不安,生存还是死亡的压力,已经越来越明显地写在了从业者的脸上。

  实际上,技术内幕的公开必然导致复制门槛的降低,也就更谈不上传统商业社会中的所谓核心竞争力,在这样的基础上发展中文Linux产业,绝对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操作系统本身,我们要学会转化和结合,发挥Linux在嵌入式产品领域的特长,将其公开和透明的技术封装进受到传统商业利益保护的非公开和不透明的产品之中,这样才能理直气壮的盈利,为中文Linux的继续发展提供雄厚、稳定的资金保障。

  这种转化和结合,主要将表现为纯Linux开发商与传统IT强势企业的战略联盟。随着国家出台一系列鼓励软件开发和集成电路的政策法规,集二者于一身的嵌入式IT产品正成为国内IT界热点中的热点。海尔、联想等国内电子业的巨头在这方面已经有了战略性的大动作,在中文Linux开发领域经验丰富的几大开发商,不知能否抓住这一难得的机遇,将中文Linux带入崭新的轨道?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衡量市场质量的第二要素是竞争的质量,究竟同类厂商之间的竞争是局限于相互重复的倾轧,还是你追我赶的互补促进,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整个市场的发展空间。遗憾的是,在中文Linux的世界中,我们看到的真正掌握在中国人手中的核心技术依然太少太少,除了汉化这样的中国特色以外,在操作系统内核、图形化界面和应用程序开发平台等技术规范方面我们都还没有太多发言的机会和实力,于是中文Linux开发商总是在固定的几个技术点上“推陈出新”,互为牵制的结果只能是谁也无法迅速长大。

  进军软件开发的二级市场,将注意力从操作系统本身跳出来,利用操作系统内核公开的优势,在软件快速开发平台、商用数据库等利润丰厚的领域做做文章,恐怕亦是富有前途的一条大道。只不过,这需要我们付出更多、更艰辛的努力。

  【展望:Linux与自主操作系统】

  发展中文Linux,带动自主操作系统的开发研制,这是发展中文Linux的主要论据和期望。的确,随着社会信息化程度愈来愈高,对信息安全的要求也会越来越苛刻,作为核心软件的操作系统,我们必须拥有自主版权的安全保证,否则就很难称得上进入一个完善的信息化社会。但是,从中文Linux如何过渡到自主操作系统?仅仅依靠公开的程序内核,掌握相关的知识和开发技能恐怕只能算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事实上,没有哪一种主流的自主操作系统是不经过残酷的市场考验而成功的。掌握Linux的核心技术并不难,早在多年前我们也掌握了UNIX的核心技术,但为什么无法在中国复制微软的成功和Windows95的奇迹?

  事实上,操作系统的开发并不是某几个天才的事业,微软开发Win95花费了数千人年,大规模、工程化、系统化已经成为现代操作系统开发的标准流程,更重要的是,这种流程产出的产品必须提交到市场上去接受考验、面临竞争,生存下来的才能算合格,而非学院式的科技鉴定和评奖。所以说,中国在开发自主操作系统事业中所面临的最大瓶颈,在于软件开发与市场竞争的接口是否通畅,以及在这种竞争条件下,我们的应变和市场组织能力是否能经受住残酷的考验,只有过了这道关口,我们才具备了开发自主操作系统的实力和底蕴。

  随着国家一系列鼓励软件开发的政策出台,以及红旗Linux等“国家队”的主导作用日益明显,应该说为中文Linux向自主操作系统的转型提供了很好的机遇和人力资源储备,但是,我们要随时切记市场的力量,顺应市场的规律,这样才能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中扬帆策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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